文章来源: VOA美国之音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选举年,有一件事是确定的:美国人发现,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和他的主要共和党挑战者、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11月份的再次对决比2020年两人的首次对决更加没有吸引力。路透社/益普索(Reuters/Ipsos)1月份的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美国人不希望拜登和特朗普再次参选,他们厌倦了在总统选举中看到同样的候选人。
特朗普面临法律困扰,而且他和拜登都被认为太老了,尽管民调显示,更多美国人担心的是到选举日将是82岁高龄的拜登,而不是78岁的特朗普。
那么,为什么美国人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呢?
分析人士认为,简短的答案是,拜登和特朗普都希望再获得一次总统任期,而且他们在一个有利于现任者的政治体系中运作。
特朗普希望重返白宫范德比尔特大学(Vanderbilt University)总统历史学家托马斯·施瓦茨(Thomas Schwartz)表示,第二个任期可能会让特朗普证明自己做得对。自2020年输给拜登以来,特朗普一直在毫无根据地声称选举被窃取了。
特朗普的批评者指责他竞选不是为了国家利益,而是为了避免入狱,但他否认了这一点。特朗普面临四项起诉中的91项刑事指控:在纽约州被控伪造商业记录、在佛罗里达州被控扣留联邦政府机密文件以及在首都华盛顿和佐治亚州的两起不同案件中被控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
美国益普索公共事务总裁克利福德·扬(Clifford Young)表示,这些指控并没有影响特朗普的民调支持率。
“特朗普与他的支持者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他告诉美国之音(VOA)。“它几乎牢不可破。”
特朗普重新强调了能引起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共和党人共鸣的那些不满,在迄今为止举行的初选——各州选民选择政党提名的候选人的投票程序——中占据主导地位。初选制度放大了有强烈意识形态激情的选民的声音,预计特朗普将利用这一制度轻松赢得其余各州的初选。
在实行“封闭式”初选的州尤其如此,在这种制度下,选民必须在投票前注册一个政党,然后只能参加该党派的初选。这一过程将独立和无党派的选民排除在外,候选人则通过采取意识形态上最极端的立场来获胜。
施瓦茨对美国之音表示:“在共和党初选选民中,唐纳德·特朗普获得了压倒性的选票。”
但即使是“开放式”初选——登记选民无论其政治派别可以投票给任何候选人——也只反映了一小部分选民的意愿。2000年以来的美国选举中,登记选民初选时的平均投票率为27%,而大选的平均投票率为60.5%。
拜登希望再任四年
施瓦茨说,像任何一位现任美国总统一样,拜登认为连任将证明其政绩。
拜登赢得了一系列立法胜利,领导了西方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回应,在经济领域,在他担任总统期间,对经济衰退的担忧有所缓解,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超出预期,通胀正在降温。
“乔·拜登可以宣布自己是一位成功的单届总统并卸下职位。他只是不想这样做,”施瓦茨指出,他援引了分别于1952年3月和1968年3月决定不再参选的哈里·杜鲁门(Harry Truman)和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的例子。“而且民主党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让他这样做。”
施瓦茨说,民主党人将拜登视为对他们的最大恐惧——又一届特朗普行政当局——的最佳屏障。他补充说,假如特朗普没有参选,民主党人会更加愿意挑战拜登。
民主党策略专家科林·格雷斯·弗里曼(Corryn Grace Freeman)表示:“我听到的是,我们与拜登站在一起。”
她对美国之音表示,尽管如此,进步派已然对总统无法完全勾销学生贷款债务以及他对以色列-哈马斯战争的反应感到懊恼。
她说:“有很多人无法支持这位总统,他们也不喜欢唐纳德·特朗普,他们只是觉得民主党一直让我们失望。”她补充说,黑人和拉丁裔人士的支持“开始减少,这是因为这位总统展现出的面貌。”
施瓦茨警告说,民主党现在陷入了一场极高风险的赌博,潜在的健康或其他与年龄相关的意外可能会进一步令选民望而却步。然而,尽管拜登的民意支持率较低,而他的年龄也受到质疑,民主党却没有备用方案。
“没有可用的替代者参选,”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治理研究高级研究员兼有效公共管理中心主任伊莱恩·卡马克(Elaine Kamarck)说。她对美国之音说:“你如果一无所有,是无法打败任何人的。”
这个想法很早就受到了考验:在1月份的新罕布什尔州初选期间,拜登没有参加,因为他向南卡罗来纳州民主党人承诺,南卡州将主办第一次初选。拜登总统并未出现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名单上,但那里的大多数选民都写下了他的名字,他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两名逆势挑战者:明尼苏达州联邦众议员迪恩·菲利普斯(Dean Phillips)和自助书作家玛丽安·威廉姆森(Marianne Williamson)。
初选制度有利于现任者
拜登和特朗普本质上都是以现任总统身份参选,他们对其政党机构和资源拥有巨大影响力。他们还受益于目前的初选制度。在该制度中,少数州拥有超出其自身规模的影响力,而对候选人的抉择在选举前就已锁定,即使他们随后变得不那么受欢迎了。
南加州大学教授杰弗里·考恩(Geoffrey Cowan)表示,这一制度的后一个特点是修复前一个特点的意外结果。
1968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期间,考恩曾推动改革,想要确保所有50个州的选民都能够被代表,取代由不到20个州举行初选和党团会议选举的制度,在那个旧的制度中,总统候选人大多由政党领袖在全国代表大会期间选出。
考恩对美国之音表示:“我组建了这个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说,参加1972年全国代表大会的所有代表都必须通过一个开放的程序被选出,公众可以在选举年充分参与这一程序。”
考恩补充说,在规定初选在大选同一年举行时,委员会并没有预料到州规则会演变为提前锁定候选人,即使选民对候选人的态度后来发生了变化。
大多数州现在要求想要参加政党初选的候选人在选举年的第一周之前进行登记。各州也竞相尽早举行初选,这一过程被称为“前置”(frontloading)。
这意味着,到2月第三周,候选人将很难发起挑战拜登或特朗普的竞选活动,尽管此时距离大选还有250多天。新罕布什尔州、内华达州和南卡罗来纳州等关键州已经举行了初选,而其他许多州的候选人登记的截止日期也已经过去。
这意味着,除非其中一人退出,并且政党在全国代表大会期间匆忙提名一位替代者,否则美国人只能在特朗普和拜登之中二选一:特朗普将因他为MAGA的民怨大声疾呼而成为共和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而拜登则被视为有可能打败特朗普的唯一人选。
在与中国的谈判中,川普喜欢既当纵火犯又当救火员,正如一位观察家所说,他用愤怒的推文引发战火,然后用外交晚宴浇灭战火。这些 “之 “字形言论令全球市场感到恐慌。
潜在成本的另一个指南是建模。根据牛津经济研究院的计算,终止”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将使美国在中国出口中的预期份额从现行的约五分之一缩减至约 3%。一些中国零部件仍会进入美国市场,通过其他国家组装的商品中。但超级大国之间曾经亲密无间的经济关系,将沦为间接接触。
另一个不确定因素是中国将如何报复。牛津经济研究院假设中国将关税平均提高约 17 个百分点。但习可能会三思而后行。当年的报复并没有迫使美国退让。而且与2017年相比,中国的经济和金融市场状况不容乐观。
无论如何,川普的经济顾问所设想的那种脱钩,都会对中国经济造成深远的损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济学家的研究表明,如果世界分裂成相互对立的经济圈,而彼此间的外商直接投资流量有限,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如果集团之间的投资流量减少一半,那么相对于投资更加自由流动的基线,中国的 GDP 最终会减少约 2%。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卡洛斯·戈斯和世界贸易组织的埃迪·贝克斯的另一项研究认为,到 2040 年,关税增加约 30%,会使中国的收入减少 5%以上。
只从贸易和关税的角度来看,习近平很可能倾向于拜登获胜。拜登政府可能会扩大对中国电动汽车的进口限制,并进一步阻碍美国在半导体、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等领域的尖端技术流向中国。但与川普政府相比,引发破坏性贸易冲击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然而,美中关系的内涵远不止经济,正是在这一点上,习近平的算盘可能会不一样。习对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深恶痛绝,希望将中国打造成另一个权力中心。如果川普再次当选,他与美国在欧洲和亚洲的盟友之间的不友好关系,可能会破坏与盟友在对华政策上的凝聚力。
他对北约的蔑视言论,包括最近提出的他不会向国防开支不足的盟国提供美国保护的建议,正中中国下怀。在中国看来,北约是冷战时期的遗物,西方利用它来维护自己的主导地位。
出于同样的原因,中国乐于看到美国与日本和韩国的关系出现任何紧张,比如川普威胁说,如果日本和韩国政府不同意大幅增加美军基地的维护费用,美军就会从这两个国家撤军。
川普政府可能会解除拜登为培养亚洲伙伴关系所做的工作。令中国懊恼的是,拜登创建了一个名为 “AUKUS “的新组织,旨在加强与澳大利亚和英国的合作,共同应对中国海军在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区带来的安全挑战。中国称其为 “类北约 “是不准确的,不过,AUKUS正是川普所不喜欢的那种长期关系,而非交易。
同样,在台湾问题上,川普先生可能更适合中共。拜登在美国对台湾的承诺问题上一再超越传统的、互相矛盾的语言。他曾多次表示,如果中共入侵台湾,美国军队将保卫台湾,但在北京愤怒之后,他的助手又收回了他的言论。
川普对保护台湾的热情可能要低得多。约翰·博尔顿曾在2018年和2019年担任川普的国家安全顾问,后来两人翻脸,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川普对对台军售 “怨声载道”,对台湾 “耿耿于怀”,暗示他的上司对 “民主盟友 “缺乏承诺。
最重要的是,习近平希望稳定。中国学者的观点可能与官方想法不谋而合。北京清华大学的阎学通在今年 1 月接受国家媒体采访时说,候选人将比拼 “谁比对方更反华”,”如果我们想防止双方对抗失控并升级为冲突,我国需要采取一些积极的措施”。
拜登的对华方针可能更具可预测性,但组织和执行力更强,从长远来看或许威胁更大。川普可能会出现混乱和过激行为,这可能会给中国创造机会,使其能够胜过美国,但同时也会带来中国所担心的不稳定。
超级大国的对抗会有出路吗?
上海复旦大学的吴心伯认为拜登为中美关系带来了希望。他在一篇网络文章中称川普是一个 “单边主义者”,几乎不需要中国的帮助。
“但拜登仍希望保持美国在世界上的主导地位,”吴写道。”只要美国想解决许多全球性问题,就离不开与中国的合作。”
然而,在军事集结和贸易关系破裂的情况下,这种乐观情绪并不多见。习近平将密切关注 11 月的投票结果:两位可能的候选人将给中国带来截然不同的挑战。但即使在等待结果的同时,他也会知道,无论美国政坛如何分裂,对中国的敌意现在是两党的事,而且根深蒂固。
对他和美国来说,选举周期现在是长期斗争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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